“勿寻”…

        彻底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怎么可能？一个刚刚经历难产、血不止、虚弱到极的妇人，怎么可能自己离开？又能去哪里？

        而这份醒悟，来得太迟，太迟了。迟到的意，只剩无尽的悔恨、恐慌和那剜心剔骨的剧痛，伴随着重的血腥味，将他彻底淹没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人呢？！”顾霆猛地转，双目赤红，声音因极致的震惊和恐慌而嘶哑，如同受伤的野兽在咆哮，“夫人呢？！！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猛地抬，望着那空的、染血的床铺，前闪过她苍白的面容，她泪的眸，她隐忍的唇角，她最后那些日越发沉静却仿佛看透一切的神…

        勿寻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一直以为，她是他可以随意掌控、肆意惩罚的所有，是他冰冷婚姻中一个微不足的注脚，是他沉迷却又心带鄙夷的“淫娃妇”。

        偌大的床铺，除了血迹和婴儿，空无一。

        「顾霆：

        女儿名“盼”。盼她此生无忧，莫似我囚。

        仿佛人间蒸发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上了她。

        昔日纠缠，皆我之过。今尘缘已尽，一别两宽，各生喜。

影。

        他，失去了她。

        那里，安静地放着一封素笺。

        屋的产婆和丫鬟们早已吓得魂飞魄散，扑通跪倒一地，浑筛糠般发抖，哭喊着：“回国公爷…婢、婢不知…方才…方才婢们只顾着给小小清理包裹…一转…夫人就不见了…就像…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他，顾霆，权倾朝野的安国公，在这一刻，抱着他们刚刚生的、名为“盼”的女儿，站在妻消失的空床前，终于狼狈不堪地、痛彻心扉地意识到：

        信上的字迹略显虚浮无力，却依旧是他熟悉的、属于楚凝的清秀笔迹。每一个字，都像一把冰冷的匕首，狠狠扎他的心脏：

        顾霆的目光疯狂地扫过房间每一个角落，最终，他的视线定格在枕边。

        可直到此刻，直到她以这样一种决绝到近乎惨烈的方式彻底消失，只留这一纸冰冷的诀别和一个嗷嗷待哺的女儿，他才骤然明白――

        那一刻，顾霆只觉得天旋地转，浑的血仿佛在瞬间被冻结，又在一秒疯狂倒，冲击着他的四肢百骸，带来一种灭般的、从未有过的剧痛。心脏的位置，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生生剜去了一大块，空落落的，灌满了冰冷的寒风，痛得他几乎无法呼。

        每一个字都在清晰地告诉他：她走了。她是自愿的。她计划好的。她不要他了。她甚至…不要刚刚拼死生的女儿了？不，不是不要，她是将女儿留给了他，带着最后的、也是唯一的期盼…

        望你善待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盼”…她给女儿取名“盼”…

        “一别两宽，各生喜”…

        楚凝      绝笔」

        那个他从未真正放在里、从未温柔以待的女人，不知从何时起，早已如同一无形的丝线，丝丝缕缕地缠绕他的骨血深，深深烙印在他的心上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心脏狂起来，带着一种极其不祥的预。他几乎是踉跄着扑过去，一把抓起那封信。

        永远的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皆我之过”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