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妳……」

        他想吼最惡毒的話語，想把她再次狠狠甩進泥沼裡，可話到嘴邊，卻怎麼也發不聲音。那種被全然信任的覺，像一張無形的網，將他牢牢困住，動彈不得。他從未體驗過如此純粹不帶任何條件的依賴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依舊沒有任何反應，體越陷越深，泥漿已經快要淹到她的脖頸，那張臉白得像一張透明的紙，只有嘴唇還保持著一抹不自然的紅暈。毒在她體內迅速擴散，黑的紋路像醜陋的藤蔓，從腳踝一路蜿蜒向上，所過之處，膚失去所有血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沒骨氣的東西，連反抗都不願意了嗎？妳的十二菜呢？妳執著到要死要活的東西呢？就準備在這種爛泥裡結束？」

        「喔喔喔，看看我聞到了什麼？一個味又脆弱的靈魂，還混雜著上古神獸的氣息。」

        「好，很好。」

        他用龍爪將她輕輕放在自己相對乾淨的背脊上，金的龍息再次釋放，這次卻不再是籠罩自己，而是溫柔地覆蓋住她的全，灼熱的龍氣開始她體內的毒素。他的聲音依舊冰冷，卻多了一絲連他自己都未發覺的疲憊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清淮才捨不得丟我。」

        「護國神龍……清淮。你上沾染的這個靈魂，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絕品。你難不覺得，與其讓她去找那些瑣碎的材，不如她自己變成最頂級的材，來填補我的肚呢？」

        「不要碰我。」

        最終，他只是從牙縫裡擠這幾個字，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。他猛地加快了前進的速度，巨大的龍爪踏在地上，發沉悶的巨響，彷彿想把心底那莫名的緒給踩碎。他不敢再回頭看她，只能用冰冷來武裝自己，提醒自己不要再被她那種愚蠢的溫柔所迷惑。

然而，那雙金的豎瞳卻死死地盯著她越來越蒼白的臉，以及她腳踝上那迅速蔓延開來的黑毒線，龍爪在泥地上劃深深的痕跡。

        「饕餮。」

        饕餮的聲音像是在咀嚼著什麼東西，黏膩又膩，它巨大的嘴巴開開合合，滴落的落在地上，立刻發「滋滋」的腐蝕聲。那雙貪婪的睛在趙清清和清淮之間來回打量，像是在評估一樣極品。

        清淮的聲音低得像嚨裡滾的雷鳴，再也聽不到一絲怒氣，只剩令人心悸的死寂。他巨大的龍頭緩緩低，溫熱的鼻息噴在她的臉上，金的瞳孔中映她了無生氣的倒影，那裡面的緒複雜到連他自己都無分辨清。

        「閉上嘴，安靜地待著。再多說一個字，妳信不信我立刻把妳扔進前面的毒沼裡。」

        話音剛落，他不再猶豫，巨大的龍爪猛地探污泥之中，卻沒有像之前那樣暴，而是小心翼翼地、避開了那些纏繞在她上的毒藤，將她整個體從泥沼裡捞了起來。她的體輕得嚇人，像一片隨時會被風走的羽。

        清淮低沉地吐這個名字，聲音裡滿是警惕與殺意。那是一個難以用言語形容的生，它沒有固定的形態，體像是一團動的黑霧，霧中時隱時現地一張巨大的、佈滿利齒的嘴巴，以及一雙閃爍著貪婪光芒的睛。它的目光並未在看著護衛的龍，而是饑渴地、毫不掩飾地鎖定在清淮背上那個虛弱的人類上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別再有次，不然我真的會把妳丟進去餵了這些爛泥。」

        「別以為我是在救妳，只是妳的利用價值還沒耗盡而已。」

        周遭的霧氣突然以一種極不自然的方式向兩側退散，仿佛有一無形的巨力在開闢路。空氣中原本腐爛的腥臭味被一濃烈到令人作嘔的香甜氣息所取代，那味像是無數種甜與腐肉混合在一起，形成一種致命的誘惑。清淮猛地停腳步，巨大的龍本能地弓起，護住背上的趙清清，金的瞳孔死死盯著前方霧氣散開後的影。

        「這是妳自己選擇的。」

        她安心的蹭了蹭他的背，那個輕微的動作，卻像一燒紅的鐵針，狠狠扎進清淮的心裡。巨大的龍瞬間僵直，連周遭轉的龍息都停滯了一瞬。他能清晰地受到背脊上傳來的、那依賴而又溫的觸，那讓他到陌生、慌亂，甚至是一絲恐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