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，澆醒了沉浸在自我世界裡的趙清清，她猛地抬起頭，看著他痛苦的模樣，之前所有的麻木與絕望瞬間被拋到腦後，她慌忙轉過頭，四處尋找著源，那雙原本死寂的睛裡，終於重新燃起了一絲焦灼的光彩，清淮看著她的變化，眉頭皺得更深，卻還是對著門的韓驥霆沉聲吩咐，那語氣裡滿是無奈與認命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去拿乾淨的布和來。」

        韓驥霆很快取來了乾淨的布巾和一盆涼，趙清清接過布巾，浸濕後仔細地擰乾，她的動作專注而仔細，彷彿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，她輕輕地拭著秦墨嵐滾燙的額頭和臉頰，試圖用自己的方式降他體內那場焚燒的大火，清淮就站在不遠處，雙臂環，靠在帳篷的支上，他一言不發，只是用那雙金的瞳孔靜靜地看著，看著她如何用微涼的布巾拂過他的臉頰，看著她小心翼翼地為他掖好被角，看著她因專注而微微蹙起的眉頭，他的視線像是一張無形的網，將這幅畫面牢牢地網住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妳的還沒好全，這裡的病氣會過給妳。」

        良久，他終於開，聲音平淡得不帶任何緒，卻讓周圍的空氣都冷了幾分，他不是在關心，而是在陳述一個事實，一個他極度不悅的事實，趙清清拭的動作頓了一，她沒有回頭，只是輕聲應了一句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沒關係。」

        她的聲音很輕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堅持，這三個字讓清淮的眉頭皺得更深，他討厭她的堅持，尤其是當這份堅持是為了另一個男人的時候，他看著她纖細的背影，那種無能為力的覺再次席捲而來，他是一頭保護著主人的龍，卻連主人最基本的自我保護都無法確保，這對他而言，是莫大的諷刺與失敗，榻上的秦墨嵐似乎在清涼的觸中得到片刻的安寧，他緊皺的眉頭舒展了一些，乾裂的嘴唇微微動了動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清清……別走……」

        這一聲模糊的呓語，讓趙清清的體瞬間僵住，她拿著布巾的手停在半空中，眶裡那層好不容易壓去的濕意，又急速地湧了上來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一聲呢喃輕得像是幻聽，卻像一驚雷劈進了趙清清的腦海裡，她整個人都僵住了，拿著布巾的手懸在半空中，連呼都忘記了，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睛，死死地盯著榻上那個昏睡的男人，彷彿要從他臉上的每一線條裡，分辨那句話的真偽，那被冰封了許久的心，在此刻裂開了一細縫，湧進來的，是狂喜與刺骨的酸楚，這兩種極端的緒交織在一起，幾乎要將她撕裂，清淮的臉在瞬間變得難看到了極點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句夢囈的重量，也比任何人都知，這句話會給她帶來怎樣的虛假希望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只是發燒說的胡話，妳也當真？」

        他冷冷地開，聲音裡滿是企圖潑冷的刻薄，他無法忍受她中那點燃起來的星火，那對她而言是毒藥，是會讓她萬劫不復的深淵，趙清清像是沒有聽見他的話，她慢慢地放布巾，顫抖著伸手，輕輕地、小心翼翼地撫上了秦墨嵐滾燙的臉頰，那觸真實得讓她想哭，她貓一般的溫順，湊到他嘴邊，想再聽一次，確認自己不是在夢。

        「秦嵐哥……你再叫我一次……好嗎？」

        她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和卑微的祈求，像是在乞求上天最殘忍的恩賜，就在這時，秦墨嵐的睫顫動了幾，他似乎受到了她的靠近，緊閉的雙緩緩睜開了一條縫，那雙因燒而渙散的睛迷茫地望著前方，最終，他的視線聚焦在她近在咫尺的臉上，乾裂的嘴唇動了動，發沙啞又脆弱的聲音，那聲音裡沒有了夢境中的溫柔，只有發燒帶來的恍惚與本能的依賴。

        「……好渴……」

        那一聲「好渴」讓趙清清所有的委屈和酸楚都煙消雲散，她連忙點頭，像個得到了糖果的孩，裡閃爍著興奮的光芒，她迅速地倒好，小心翼翼地扶起他的頭，將杯沿湊到他的嘴邊，看著他艱難地吞嚥著，她嘴角的笑意怎麼也藏不住，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、純粹的喜悅，徬彿只要能這樣照顧他，就是全天最幸福的事，清淮冷旁觀，心中滿是譏諷，他看著她那副傻樣，就知她必然會跌得更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