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她快要溺斃在這份不屬於她的溫柔中時，他稍稍退開分毫，額頭抵著她的，濕熱的呼拂在她的臉上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因為小時候……」

        他的聲音很輕，像在說一個深埋心底的秘密，溫柔的氣息中帶著一絲孩童般的純粹。那雙清醒地看著「楚冉冉」的睛，此刻卻望進了她的靈魂深處。他沒有醒，他只是把對她說的話，錯認成是在對他心愛的人說。

        這份錯認的溫柔，比任何清醒的拒絕都更加殘酷。它像一劑最甜的毒藥，讓她明知是幻覺，卻又忍不住貪婪地想要汲取更多。她的心好痛，痛得快要碎裂，可她的體卻背叛了理智，顫抖著回應了他這個注定沒有結果的吻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腦中「轟」的一聲，彷彿有什麼東西炸開了。桃林？懸崖？這幾個字像是一驚天霹靂，劈開了她的記憶。她猛然想起許多年前，確實有這麼一件事。那年她還是個跟在皇兄後的小丫頭，趁著宮中宴會偷偷溜去玩，在一處偏僻的桃林裡，真的救過一個從山坡上滾來、滿是傷的小男孩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記得當時自己嚇壞了，手忙腳亂地用自己乾淨的手帕幫他止血，還把自己的點心都給了他。她一直以為那只是童年的一件小事，一個無名無姓的、可憐又倔強的小哥哥。難……難那個人就是他？那麼，為什麼他會記成是楚冉冉？

        這個念頭讓她如墜冰窟，比剛才的羞辱更讓她到寒冷。她看著他，他依舊閉著，嘴角的弧度溫柔而滿足，完全沉浸在與心上人重逢的舊夢裡。他甚至不知自己吻的是誰，更不知，當年救他的人，其實一直都在他邊。

        原來她不只是後來的替，從一開始，她連自己的資格都被剝奪了。她的善意，她的勇敢，她以為獨一無二的回憶，全都被錯安在了另一個女人上。這世界開了一個多麼殘酷的玩笑。她覺一腥甜湧上頭，整個世界都在天旋地轉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說他愛冉冉。不是因為家族，不是因為聖旨，而是那個最純粹、最不容置疑的字——愛。他說著，聲音裡還帶著回憶的溫度，彷彿在品味世界上最甜的蜜糖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僵在他懷裡，連呼都忘了。她終於明白，自己這些年來所有的努力、所有的期待，在這份真愛面前是多麼的不堪一擊。她以為自己可以靠著毅力靠近他，以為自己可以為他任何事來換取一絲關注，卻從未想過，他的心早已屬於他人，填得滿滿當當，沒有一絲縫隙能留給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