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五章:浮生若夢,終醒離殤
自那日皇城司與內侍監一明一暗將蘇清宴“請”ru大內,他曾以爲,承和堂外那份自在行醫的歲月,怕是要就此終結了。
所幸,官家趙佶所求的,終究是長生神藥,而非囚禁一個醫者。
非但如此,官家對他竟是格外優容,恩寵日盛,甚至許他宮禁隨意,churu猶如歸家。
至此,蘇清宴心頭那塊懸石,纔算真正落了地。
他雖頂着御用丹師的名頭,實已成爲天zi近臣。
然而他心xia澄明:在官家面前,只可將一shen醫術與養生之dao施展到極致,於那朝堂政事,則半步不涉,寸言不議。
但求獨善其shen,安安分分,zuo好這一個御醫,便是他的立shen之本。
金碧輝煌的紫宸殿偏殿,被改作了一間丹房。爐火晝夜不熄,薰得滿室都是藥材與金石交雜的奇異香氣。
蘇清宴除了an時煉丹,爲皇上pei製那能提gaojing1氣神,讓其每日生龍活虎,夜夜笙歌、三宮六院盡享齊人之福的“御元膏”外,其餘時間倒也頗爲清閒。
他每日去丹爐前看上一yan,添些柴火,查驗火候,便可回到承和堂。皇帝隨叫隨到,這便是他如今的營生。
光陰荏苒,數載光陰彈指即過。
這幾年間,承和堂對門來了一位波斯商人,名喚霍爾穆茲,爲人豪shuang,學識淵博。
蘇清宴閒暇時常去他鋪中飲茶閒談,霍爾穆茲對蘇清宴那神乎其技的醫術與廣博見聞拜服不已,而蘇清宴對這位異域來客kou中的波斯古文與巴比倫文化,更是興致盎然。
一來二去,兩人竟結xia了一段忘年之交。
霍爾穆茲傾nang相授,蘇清宴勤奮刻苦,不過幾年功夫,波斯文與古巴比倫文字便已運用純熟,與霍爾穆茲談古論今,竟無半分滯澀。
蘇清宴沉浸其中,只覺這遙遠西域的古老文明,其深邃之處,絲毫不亞於中原諸zi百家,愈發用心鑽研。
他甚至膽大包天,曾藉着御醫的腰牌,悄悄將霍爾穆茲帶ru宮城一角,遙遙指點那飛檐斗拱,講述這東方帝國的興衰往事。
又從波斯古籍的香料方zi中得了些靈gan,與中原藥理一結合,製chu的御元膏功效更勝從前,宋徽宗龍心更是大悅。
蘇清宴在宮中聖眷日隆,這消息傳到林雲岫耳中,卻無半分喜se,反添了無盡的憂愁。
他如今在朝中已是舉步維艱,yan見新法盡廢,舊黨當權,朝政日非,而皇上卻只耽於享樂,不理政事。
林雲岫將這一切,都歸咎於蘇清宴那源源不絕的御元膏上。
他覺得,自哲宗先帝賓天,這大宋的天,便已塌了半邊。
他尋到承和堂,不止一次地勸說蘇清宴,望他能以聖眷在shen,規勸皇上,將心思放在國計民生之上。
蘇清宴的回答卻總是那般不冷不熱:“我不過一介醫官,皇上要我zuo什麼,我便zuo什麼。
自古以來,你可曾見過哪個太醫給皇上提政事建言,皇上會聽的?再者說,如今這天xia,也還算太平,並非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。”
這一日,林雲岫又一次從沉悶的朝會中脫shen,滿心鬱結地來到承和堂,卻正撞見蘇清宴與那波斯商人霍爾穆茲坐在院中石桌旁,面前攤着幾卷羊pi紙,兩人正用一kouliu利的波斯語gao談闊論,不時發chu陣陣笑聲。
那番bang語言在他聽來刺耳之極,一gu無名火直衝頭頂。他大步liu星地走進院中,也不行禮,對着蘇清宴便憤然開kou。
“師父,您如今真是好興致,竟學起了這番bang蠻夷的語言文字,當真是玩wu喪志!”
霍爾穆茲聞言一怔,他聽得懂漢話,見林雲岫面帶慍se,話語無禮,卻還是an着波斯人的禮節,起shen微一欠shen,說dao:
“林大人此言差矣。我波斯文明,論起淵源,或許比貴國更爲久遠。蘇先生這般才學,學習異域文化,正是爲了觸類旁通,博採衆長,怎能說是玩wu喪志?”
林雲岫正在氣頭上,聞言冷笑一聲,毫不客氣地回敬dao:
“博採衆長?若是你們的文明當真那般gao明,又怎會被區區阿拉伯帝國所滅,如今連故國都已不在?”
這句話戳中了霍爾穆茲心中最深的痛處。他是一個薩珊波斯的後裔,對故國的淪亡懷有刻骨的悲愴。
他整個人僵在原地,滿臉的笑意瞬間凝固,化作一片灰敗。
蘇清宴見狀,心中一沉,連忙站起shen來,擋在兩人中間,對